苏和回去前又到医院妇产科做了一次检查。她早年间有轻微的缺铁贫,上次晕倒的事让她心有余悸。
幸好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叮嘱她要注意饮食。
她还没有告诉凌远这件事,上飞机前凌远打来了电话说自己今天休假要去机场接她。苏和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不过也没有戳穿,想着待会儿到家要怎么告诉他怀孕的事。
苏和很确定凌远会欣喜若狂,甚至做出什么犯傻的举动。只是像现在这样狠狠地抽了他自己几个耳光,一脸傻缺地跟自己说:“你再打我几巴掌,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懒懒地抱着靠枕半躺在沙发上,斜睨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要是以后孩子像你这样,我还是别生了。”
“我不准!”他立刻反驳,坐在她身侧让她枕着自己大腿平躺着,大掌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小心翼翼,不敢用力生怕压坏了里面的小豆芽:“要是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你也重男轻女?”苏和不满地问道。
凌远赶紧澄清:“我没有,我不是!男孩子好养活不会黏着你,等他上学了我就可以直接把他丢到国外念书。”
他还没有开始和苏和过二人世界,就被第叁者插足了。原本的期待,一想到这个意外会打乱他的计划隐隐有些嫌弃。
苏和真的要被凌远诡异的占有欲气死了,她推开他的手,站起身冷冷道:“你要是这么不欢迎这个孩子,我现在就去打掉。”
凌远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哄了好一会儿苏和才没有继续甩开他的手,赶紧解释:“我只是有些吃醋,想到小孩要跟我抢你,我又不能和他计较。我当然会爱我们的孩子,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我怎么可能不爱?”
苏和不能理解,但她知道凌远患得患失很严重。而且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摆在两人面前,苏和提醒道:“爸妈应该这个月底就会回国了,离婚的事我还没有告诉他们。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还怀孕了,一定会生气的。”
何止生气,凌家老头那刚烈的性格估计会把凌远毒打一顿,逼着他们去负荆请罪。
比起苏和的担忧,凌远的心思几乎都挂在孩子身上。
不久前他还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了挚爱的女人和孩子,世事无常,却又到处充满惊喜。
凌家父母回国的时候正值一场大雪过后。
路面上白茫茫的雪地印着路人的脚印,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苏和跑到屋外想要堆个雪人被男人抱回温暖的家里,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手套围巾耳罩帽子,毛茸茸圆滚滚的像个粉色的小熊似的。
苏和蹲在院子里,在积雪上用掉落的树枝在上面写字。
凌远好奇地走进,她立刻又划掉了,挡着不好意思被男人看到。
凌父下车扶着妻子准备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在院子里打闹的儿女。凌母搂着他的胳膊,语气温柔怀念:“好久没看到他们姐弟俩一起了。”
“凌远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就回国了,这小畜生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凌父冷哼一声,不满地说。
凌母瞪了他一眼,揭穿他:“你就犟吧,你们父子两都是属牛的,谁都不让谁。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听到阿远在家乐得嘴都合不拢的。”
“爸,妈你们回来啦!”脸上红扑扑的苏和不顾凌远在后面的呼喊一路小跑到门口给父母拎行李箱。
凌远也淡淡地喊了一声:“爸,阿姨。我来拿。”他轻松地扛着两个行李箱进了门,苏和挽住母亲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止不住上扬道:“你们今年又去了哪些好地方啊?”
凌母发现苏和性格比之前活泼了些,脸圆润了一些眉眼都是喜色,她很宽慰,回到屋内换上了家居服,凌母拉着苏和到了房间问道:“你最近一直住在家里吗?陈启源呢,你们夫妻俩是不是闹什么不愉快了。”
“没..没有。”她心虚地挪开视线。
凌母旁敲侧击了几句,隐隐知道苏和和陈启源的婚姻出了状况,叹了口气劝说道:“好好谈一谈,夫妻间还有什么事说不开的。苏和你也不是孩子了,爸妈不能替你做什么决定,要是你选了其他的路,爸妈不会阻止你,这个家永远都欢迎你的。”
“妈...”她有些想哭,心中动容却不敢说出自己的秘密。
凌远也不止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凌父神情严肃坐在客厅一言不发。
他们父子之间原本就关系紧张,再加上好久没见面,所以这样的诡异气氛倒不会让人奇怪。赶了一天的路,晚饭草草吃完后父母便进房间休息了。
午夜凌远偷偷溜进了苏和的房间,冰凉的四肢裹住她的。
她吓了一跳,推搡着让他出去,凌远搂紧了她,恶意地顶了顶胯撞了撞圆润的臀肉,委屈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你疯了,要是爸妈看到怎么办?”她现在心里只盼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凌远这样根本不注意自己的举动迟早会被细心的母亲识破。
“看到就看到,反正他们迟早也要接受。”
他都想好了,要是父亲不接受他就带着苏和出国,反正他的公司总部也在国外,那边他能给予苏和更好的生活。
苏和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她也眷恋男人的怀抱。习惯了相拥而眠,一个人的单人床也是寂寞的。
她将烦丝抛到脑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将身体与男人温热的胸膛贴的更紧密了一些,两人交颈相拥而眠。
先发现异样的是母亲,凌远对苏和的照顾肆无忌惮,饭桌上都会细心地给她剥虾盛汤,苏和吃的战战兢兢的,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凌母眼神暗了暗,若有所思。
趁着凌父出门晨练的时候,凌母去苏和卧室找她,发现了床上有两个枕头,枕头上有人睡过的印子。她努力克制着怒气,沉声问道:“小和,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和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局促地绞着手指,咬着唇不敢直视母亲的视线。
“小和,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是我想错了对不对?”
苏和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到母亲失落的目光像被拳头狠狠砸了一样,她哑着嗓子回道:“我...我...对不起。”
“你!”凌母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心痛地骂道,“你怎么能勾引凌远,他是你弟弟啊!”
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丈夫,面对凌远的母亲。她的女儿,怎么能毁了她当成亲身儿子的凌远。
两边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凌母瘫坐在地上,狠狠地砸着自己的心脏:“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凌家的,都是我毁了你们。”
苏和的脸高高地肿起了鲜红的巴掌印,她连忙扶住母亲跪在她面前眼泪止不住流下:“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可是...可是我不能放弃凌远。”
她已经把凌远推开无数次了,为了自己,为了面子,为了道德...就算她不孝自私,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推开他,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从小就没了父亲。
“妈妈,对不起。我一直很听你们的话,这一次求求你让我选他好不好。我和陈启源离婚了,我们也谈的很清楚了,不会给凌家抹黑的。阿远...阿远他...都是我不对,要是你不想认我,我可以离开凌家,只是求求你让我留在阿远身边好不好。”
凌母抚摸着女儿的脸,她也很心疼,可是她能怎么办,又该如何是好?
窗户纸的另一端也被凌父想约陈老爷子见面叙旧的时候被戳破了,他气冲冲地闯回家,中气十足地喊道:“小和你给我出来!”
凌母赶紧擦掉眼泪,让苏和洗了把脸走了出来,醒目的巴掌印没有被这遮盖掉,藏在碎发里隐可见,凌父气得胡子都在抖:“你和陈启源离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你妈?当你自己没有父母了吗?陈家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吗?”
苏和咬着牙一言不发。
凌父看到女儿这个模样更加来气,说要打电话让陈启源来家里当面问清楚,凌母赶紧拦住了他。
吵闹间凌母一咬牙,冲着几十年来相敬如宾的丈夫喊道:“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当初不该癞蛤蟆吃天鹅肉想进凌家的大门。”
“佩琦!”凌父痛声喊道,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屋子里鸦雀无声,凌父顿时也像老了十岁一样瘫坐在沙发上,凌母痛哭着,苏和望着父母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坚守着不肯落下。
她想过很多结果,却不知会伤父母这么重。
她和凌远都是不听话的孩子,将满怀期待信任的家人伤的遍体鳞伤,却依旧咬着牙倔强地要往独木桥上闯。
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父母给予的,无私无怨无悔,当上母亲接受的第一课依旧如此沉重。
凌远不知家里的风起云涌,回家的路上还在考虑着春节前带着苏和去医院检查一番。
凌父没有相信苏和的说辞,凌母多了解女儿,他也多了解凌远。任性妄为嚣张跋扈的他从来不会受到教条的束缚,凌父压着怒火问道:“小和,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凌远他强迫你的?”
“他没有。”
苏和的维护反而让凌父更加确认了,他从房里拿出了鞭子,摆在桌子上,端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儿子的回来。
“跪下!”凌远还没来得及细究就被父亲一声暴呵打断了。
他逡巡一周,看到桌子上的皮鞭,心中大致了然。
安抚地看了女人一眼,他轻笑着解开外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调侃道:“这次要打多少鞭子你才解气,这么大年纪了,别为了我这个逆子伤了您自己。”
凌父气的拿起鞭子就往他身上甩,鞭尾甩到了他的脸上,擦着眼角留下深深的血印,母女二人惊呼一声想要组织。
“谁给他求一句情,我就多抽他一百下。”
皮鞭划过空气刮在皮肉上爆裂开单薄的衬衫,红色的血渗透在洁白的布料间。一下两下,老当益壮的凌父挥得猎猎作响,嘴里问道:“凌远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男人咬着舌忍住痛意,嘴里满是血腥味,依旧挺着脊梁骨高声回道:“我没错!”
女人们的啜泣声刮痛了男人们的心尖。
凌父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苏和冲到凌远面前,心疼地望着汗水血水混杂在脸上,身体因为疼痛颤抖却硬扛着的男人,她不敢抱他,生怕碰到他的痛处。
凌远吃力地抬起胳膊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笑道:“别哭了,你哭的好丑。”
苏和和凌远一起跪在父亲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父亲:“我怀了凌远的孩子,我不会跟他分开的。”
“什么?”这一年年末,凌家埋藏了太多的定时炸弹。
32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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