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尖。薛双霜试图起身,后颈便传来一阵疼痛,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顺势扶住了她的背,使她能够斜靠在病床上。
是徐千羽。
他不知为何,一双眼睛牢牢地连在她的脸上,其中却满是哀恸。
“徐千羽?”
她只是这么叫了一声,徐千羽的手便抖了起来,就连苍白的唇瓣也颤抖着,“你叫了我的名字……”
薛双霜只当他是被自己的伤势吓到了,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笑道:“当然是叫你,又是你去救了我对不对?”
徐千羽从未佩戴过什么铃铛之类的饰物,可不知为何,昏睡中的铃声却让她自然地联想到徐千羽,甚至下意识的觉得:那铃声像是心跳。
徐千羽的心跳。
“嗯……还好你没事。”他说完这句,眼中的战栗与痛苦却依旧没有消失,甚至沿着泛红的眼眶凝成晶莹的泪珠,倏然坠落,砸在医院浆洗得雪白的床单上。
薛双霜也有些想哭,犹豫一瞬,还是主动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头,柔声道:“我没事,也是因为有你。”
开学前一日,政府的通缉令也发了出来。那绑架犯早就是在逃人员,这次又制造了影响恶劣的绑架案,让薛义气的拐杖连连砸地。
“这帮酒囊饭袋,这么久都抓不住一个绑架犯!”
“别生气别生气,你等会又要难受了。”薛双霜一手扶住他的拐杖,一手给老人顺着背,生怕他气出个好歹。
老爷子早年在颂城担任检察官,早就对当地一些陋习沉疴感到愤懑,这次牵扯上了自己的孙女,更是不愿轻易翻篇。
最开始得知薛双霜被绑架一事,他当场就晕了过去。他以为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得罪的仇家来复仇,心中自责到了极致。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女了。
即便调查结果说明并非是为他而绑架薛双霜,他依旧感到难受。
“双霜,之前爷爷跟你说过的,大伯希望你回帝都去上学……”
“爷爷?”
“爷爷想了很久,你还是跟着大伯更安全。”因着儿子儿媳皆是在帝都出了事,他不愿让薛双霜再踏上那片土地,不顾众人反对带着她回了颂城。
本以为自己可以护住她,可自己这把老骨头到底是不中用了。思来想去,还是把薛双霜送回帝都上学,让秦修珏照顾她更稳妥。
秦修珏作为薛双霜的大伯,在帝都经商多年,身份地位都不低,比起他这么个糟老头子,势力范围大得多。
薛双霜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反驳道:“可我还打算考颂城一中呢,我和……”
她本想说约好了,可当她试图说出那个约定对象时,脑中却搜寻不到踪迹,便止住了话头。
等薛双霜想起来自己是和徐千羽约定要一起去颂城一中时,薛义已经带着气离开了饭桌。
或许爷爷只是说个气话?她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事实上,这件事薛义本来也不是和她商量。
来颂城才短短两年不到,她就受了两次伤。就算不提所谓仇家,他也觉得此处想必是和自家孙女犯冲,不能让她再呆在这里了。
开学时,她被绑架的消息又不胫而走,众人觉得她可怜的同时,又忍不住思索:为什么就她老出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走在走廊上,都会听见有人在她的背后嘀嘀咕咕的。最初她还会有些在意,时间长了,也就随便了。
倒是徐千羽,每次都会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像一只佯装凶狠的小狗一样。
徐千羽的生日在九月底,初认识时,为了拉近距离,薛双霜便问过这个问题,然而对方的回答是:他从不过生日。
等到他们熟络起来,她才知道,徐千羽只是怕麻烦才这样回答,每年的生日虽然简单,但也会和舅舅一起度过。
今年,无论如何,薛双霜都要让他度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
白日里要应付越来越重的学习任务,薛双霜晚上还要思索怎么给他庆生。珍贵的周末假期,也忍不住上街找合适的礼物。
可眼见着时间越来越近,她始终没有头绪。
在床上翻来覆去,薛双霜坐起身望向窗外,想起她在颂城见到的第一场雪——和徐千羽一起看的那场雪。
少年人怀抱的炙热与雪花的冰凉,好似从记忆中跳出,化为实在的触感,让她感到一阵心悸。与此同时,耳边又隐约响起一阵清越的铃声,与她的心跳声同步。
徐千羽最近总是盯着薛双霜发呆,可只要薛双霜看向他,他又朝她露出笑容,其中满是安抚的意味。
“或许他是担心你们不能一起考上呢?”冯玲煞有介事,把徐千羽望着薛双霜发呆的模样添油加醋,说得他活像个担心媳妇跑路的可怜男人。
薛双霜虽说对自己也还有些信心,可听冯玲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自己能否考上了。以徐千羽的成绩,他必然能够考上,若是她落了榜,那他们将来岂不是三年都没法一起上学?
颂城一中的预录考试时间定在了徐千羽生日后一天:9月27日。
但按照考试的安排,他们需要提前三天前往考场,进行心理测试以及体能测试,这样一来也就错过了徐千羽的十五岁生日。
摸了摸包里的盒子,薛双霜决定勇敢一回。
“徐千羽,楼下有人找你。”
放下手上的心理测试结果,徐千羽沉默着出了临时宿舍。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看起来很奇怪啊?”
“有点,完全不和人说话啊。”
“一般这种都是成绩很好的人吧?学霸总是会有点怪的。”
……
回旋楼梯的扶手上,老旧的红漆已经有些剥落,徐千羽垂着眼缓缓走着,宿舍里男生的讨论他没听见,也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冷厉。
沿途说说笑笑的考生们,也都不自觉在路过他时放低了声音。
徐千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每夜都梦见薛双霜,可梦里的她不认识他,不喜欢他,只是冷漠地转身离开,任由他如何呼唤恳求,都不曾回头。
到底是日有所思还是命运使然,他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他甚至开始害怕见到薛双霜,见到她白日里温柔美好的模样,梦中那份冰冷与痛苦便变得更加无法忍受。
因备考的忙碌,他们直到分别去向各自的考场,都没能再好好说一句话。
百年老校的树木格外高大,将这栋用来安置考生的宿舍楼全然掩盖,使得整个楼梯间都是一片压抑潮湿的阴暗。
徐千羽带着一身潮气走出,在树荫下见到了薛双霜。
此时正是太阳降落之时,它像是要将夜晚所不能给予的光辉尽数释放,直映得绿叶都透出金光。
薛双霜穿着一条米色连衣裙,柔软的发丝都闪着明媚的光,望见徐千羽的瞬间,她就笑了:
“徐千羽!”
直到她在他的身前站定,徐千羽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
“来见你的,嘿嘿。”
薛双霜紧张了好久,本以为徐千羽会特别激动,可他的反应比起高兴,更像是难过:眼眶红红的,就连说话都带了鼻音,分分钟就能落下泪来。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
“徐千羽,你怎么了?今天是你的……”她安慰的话语还未说完,整个人已经被徐千羽紧紧抱住。他伏着身子,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一只手紧紧箍在她的腰间,几乎将她嵌进了自己怀中。
周围还有刚结束心理测试的考生,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宿舍楼下面拥抱,薛双霜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刚想挣动,徐千羽的力气就又加了几分,像一株藤蔓,将她紧紧缠住,不留一丝空隙。
薛双霜的脸已经红透了,只能小声提醒道:“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这里好多人啊……”
两个人的体温交迭,徐千羽感受到她脸颊的滚烫,这才松开了手,可目光依旧紧紧追着她,像只小狗一样。
薛双霜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她眨了眨眼,悄悄拉住了徐千羽的手。
在徐千羽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时,身体已经被薛双霜拉着跑了起来。
她的长发随着跑动而扬起,全都染上了夕阳那辉煌的金色,徐千羽跟在她的身后,就像是爱情电影中会有桥段那样,带着阳光穿过人群。
停在了一栋废弃的教学楼前,薛双霜才喘着气,松开了徐千羽的手,率先迈了进去。
室内一片昏暗,没有了薛双霜,那因奔跑而产生的一阵热气都瞬间冷却,变成了刺骨的寒意。
“双霜?”
为什么拉住了他,又要松开?
为什么带着他来了这里又要留他独自一人?
积压已久的痛苦像是被划开了口子,顺着他的眼睫滴落。
“生日快乐——”
一小株火苗出现,薛双霜端着蛋糕笑着从楼梯后钻了出来,当火光映照在徐千羽的脸上时,她才发现:他居然哭了。
“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一向冷淡的脸上满是泪痕,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红,清冷又易碎;冰山美人落泪往往更有冲击力,薛双霜愣愣道:“我不会丢下你。”
“我只是提前把蛋糕藏在这了,想来给你一个惊喜的。”放下蛋糕,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抿了抿唇道:“这是生日礼物。”
徐千羽和平时太不一样了,让薛双霜的诸多设想都没了意义,连带着对礼物也没了信心。
他打开盒子时,她就像个等着被检阅的士兵一样直愣愣地站着,连呼吸都不敢。
“这是……”
“项链!虽然看起来有点女孩子气,但是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觉得特别适合你——”
薛双霜一大串解释的话都被柔软的唇瓣堵住。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徐千羽看着又冷又硬,唇却是温软的。
“我很喜欢。”
夕阳落幕似乎只是一瞬的事,在这片黑暗中,仅靠着一株跳动着的细小的火苗照亮,徐千羽眼尾的红还未褪去,唇上却好像也变得更红了。
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才唤回了薛双霜出走的灵魂。
“真奇怪,这个铃铛好像不是什么时候都响。”薛双霜伸手去拨弄,两枚银铃依旧没有声响,可刚刚徐千羽戴上时,她又确实听见了那熟悉的铃声。
“是很奇怪。”
薛双霜循声抬头的瞬间,再次被徐千羽吻住,这次不再是单纯地唇瓣相贴,薛双霜能感觉到:他的舌头轻轻舔过了她的唇。
这一下就像触电一般,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又被徐千羽托住了后颈无法躲闪。
“徐……”
只是开口,余下的话都由黏腻的交缠声取代。
舌尖与舌尖交迭摩擦的感觉太过刺激,让她几乎腿软,到后来,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分开时,目光只是从他晶亮嫣红的唇上扫过,薛双霜就感到一阵脸热。
徐千羽同样喘着气,可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贴着她的额头轻吻,眼睛,脸颊,他的吻带着暧昧的潮湿,一直蜿蜒到她敏感的耳垂。
“双霜,不要丢下我。”
这句话堪称莫名其妙,可他话中的颤抖让人心软。
薛双霜身体因他的吻而轻颤,抬手抱住了他,“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顺颂时祺(11)遗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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