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答应过她, 让她看到omega完全自由的那天。”被禁锢住的少女, 显然还有些恍惚，兴许是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
    被她这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首位的模样气狠了的俞衡舟，捏住少女小巧的下巴, 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是指挥官，冷静理智，才是你需要有的。”俞衡舟的声音忽而冷下了几度“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副官, 我有权利强行对你进行情感阻断。”
    情感阻断。
    有点熟悉的词。
    每次任务结束, 齐璨想起来，自己似乎都要进行情感剥离。
    为了下一次的任务能够更加的冷静克制，完美判断好每一个降低阻止任务对象黑化的救赎任务点。
    但每次进入了新的任务世界，她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会产生情感波动。
    如果这些情感，全部回归的话, 她大概会疯掉吧。
    “好。”齐璨答应了他“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俞衡舟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看了眼她的后脖颈, 有些轻微泛红“你易感期快到了。抑制剂还有吗？”
    回过神的齐璨忽然笑了一下, 但那浅淡漂亮的笑容，却莫名的看起来有些恶劣的意味“我已经很久没用抑制剂了。”
    俞衡舟怔住了。
    成功在他那双晶体镜片下的眼中看到怔愣之色，少女美丽的脸颊上笑意渐渐扩大，柔软的手臂环住了自己副官劲头瘦的腰“抑制剂的副作用太大，我已经不用了。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标记过我了。”
    女孩甜腻绵软的嗓音放慢了些许“小叔叔、悠铭、苏学弟还有安医生，都已经试过标记我的滋味了。”
    她轻轻地凑上前去，在他的耳边柔声道“衡舟你呢，要试试吗？”
    事实证明，齐璨的这番话，成功地激怒了俞衡舟。
    即使面上依旧是那个温柔有礼的校董贵公子，但那扑面而来的雪松香气息，早已彰显了他的怒气。
    俞衡舟看着笑得温柔清甜的少女，忽而想起了很多年以前。
    在他还是俞家最尊贵的小少爷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父亲的书房。
    在那，他看到了从小照顾自己的女仆，在父亲的书桌上婉转娇泣，被强制分化成了omega，那张侧过来的脸，看到了门边的孩童，笑了起来。
    眼中却是止不住的恨意厌恶。
    从此她失踪了。
    母亲知道父亲的行为，天性怯弱，从小被培育成alpha的生育工具，根本不敢有什么怨言。
    即使小意讨好，也逃不过被当成随意处理丢弃玩具的命运。
    再后来，俞衡舟在垃圾回收站看到了那个女仆，她被改造成了机器人，但是过程失败了。
    洁白纤细的肢体上遍布着青紫色的伤痕，雪白的脸颊上尽是血渍。她的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着，望着天空。
    没有生机，也没有人类的温度。
    那双无法闭合的双眼，被垃圾回收站的脏污，衬托得更加绝望而空洞。
    回忆起被精神力锁起来的灰暗区域，对于俞衡舟来说，称不上美好，他俊脸上的温度褪了个一干二净，垂眼看着美丽极具诱惑力的少女。
    白皙修长的指尖解下了晶体眼镜，随意地搁置在了桌上，平日里温柔的嗓音有些冷“诚实的孩子，当然应该得到奖励。”
    即使手上险些把镜片给捏了个稀碎。
    冰冷的珠子被推送进入极窄的小径之中。
    冻得齐璨轻轻地抖了一下，小心地拽了一下俞衡舟的头发。
    “冷？”耳畔的嗓音温柔克制，几乎给齐璨一种错觉，他并没有生气发怒。
    指尖微微曲起，将珠子尽数取了出来，带起了一小片银光闪烁的露水。
    俞衡舟掀起眼皮，抬眸看了眼齐璨的脸。
    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犹如停驻在花瓣之上的蝴蝶翅膀，扑朔迷离，编织出一个令人沉沦难以逃脱的梦境。
    修长的手指按住了齐璨的后脑勺，俞衡舟眼帘微垂，带着狠意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比较合适。
    看似温柔克制的人，在这一刻仿佛把所有伪装都卸了下来，唇齿间弥漫的都是腥甜的血液气息。
    似乎是齐璨嫌他吻得太密不透风了，不小心咬了他舌尖一下。
    一吻毕，俞衡舟俯下身，两只手紧紧地捧住少女的脸颊，些许银色的发丝盘踞在耳侧。
    两个人的唇都被鲜血染就更加明艳的嫣红，衬得俞衡舟那张本就魅惑的俊脸愈发邪气，他的眼尾也因为不知名的诉求，渲染出清浅的红色。
    他漂亮的眉眼间生出了点嘲弄的笑意，就像枝头的桃花被一层暗纱给遮盖住了“标记你之后呢？是不是还希望我忘不了你，把爱意都交付在你身上？”
    齐璨没有说话，只是倚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他。
    少女的眼睛是和猫眼很像的，平时不说话看着人的时候流光溢彩，犹如泡在清水器皿中的黑曜石，眼角有点上挑的弧度，即使不笑，也给人一种勾魂的姿态。
    温热的指尖轻轻按上了俞衡舟的唇，碾过他那枚动人的唇珠“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这句话，随便哪个人说出来，都是渣到了没边的话，但放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错觉。
    一只手极其用力地捏住了齐璨的手腕，用力到仿佛要把她的腕骨捏碎，俞衡舟笑了起来，波光潋滟的一双眼没有什么温度。
    事实证明，被惹怒了的alpha，实在是凶狠到让人害怕。
    俞衡舟简直就是一个褪去所有温文尔雅外壳伪装的暴徒。
    整个房间都是雪松香的气息，隐约间夹杂着几分若隐若现的白桃气息。
    灯光被啪嗒一声调暗了。
    那点莹白的肌肤宛如冬日里初初降下来的雪，似乎只要用滚烫的指尖一碰，就会可怜地化成一汪清水。
    俞衡舟大概是发了狠，动作大到不时能听见碰撞到门的声响，还有水流淌而过淅淅沥沥的滴答声。
    一双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形。
    霸道的信息素注入的时候，雪松香几乎把齐璨整个人关在里面。
    等到俞衡舟终于餍足地放开她时，齐璨感觉自己整个人离死不远了。
    脖颈间都是星星点点的赤色印记，齐璨费力地、身形摇晃地站了起来，按了按眼角，里面都是俞衡舟折腾出来的泪水，最终扶着墙慢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救援任务并不能算得上顺利，作为主力进攻的林悠铭，带着一个小分队先行突袭，却突然和指挥部失联了。
    在第三次交火的时候，齐璨停了下来 ，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
    兴许是精神力负荷太高，也有可能是林悠铭那里传来的精神力负面值太多了。
    巡逻队长032打开了作战队员的生命体征监护器。
    上面林悠铭带领的小分队已经全数覆灭了，而林悠铭的精神力负面指数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耐受值，感染也达到了15%。
    基因链的感染会随着精神力的负面指数增长而扩散。
    与此同时，虫族基地的腹地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爆破声。
    齐璨抢过了032手里的定位仪，一手按住一抽一抽疼痛的额头“告诉我，林悠铭的作战方位，我去找他。”
    那个穿着防护盔甲的男人，按住了齐璨的手“我理解你身为指挥官，看到部下陷入险境时的痛苦。但是现在，你更需要的是冷静和理智，指挥你的剩下队员参与作战。”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和安景辰那会说话一样，没有一丝情感起伏。
    “以林悠铭的精神力和体能，加上作战经验。如果感染成为怪物，你觉得我们能活着完成这次任务吗？”齐璨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
    “在场的只有我能够进入他的精神力空间。”齐璨翻身回到了自己的银光者机甲上，选择了直接爆冲。
    032瞳孔微缩，迅速反应过来，发出了作战指令“掩护银光者，深入腹地，动作迅速。”
    “收到。”
    越往下走，光线愈加黯淡，只有低迷的绿光，诡异而幽暗。
    时空仿佛都被巨大的精神力波动给扭曲了。
    那是林悠铭的精神力，强大而陷入了狂化状态，不隐藏半分地展现在了齐璨面前。
    银光者停住了脚步，扭曲的空间，导致入口塌陷，缩小成了一个只有人形大小的洞口，显然不是机甲能够进入的。
    齐璨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因为和林悠铭的精神力有过链接，此刻啸叫声和实验室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充斥在脑子里，不断拉扯着自己的神经。
    下了机甲，齐璨摸索着洞窟冰冷的金属墙壁，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偶尔有低等的虫族冲拦在她面前，被机械性抬起来的离子炮轰碎。
    冲进了腹地深处，虫后所在地后，齐璨已经快要跪在地上了。
    只能看到满地的绿色液体中，墨色的玛卡拉静静地伫立在角落，舱门打开，犹如巨兽张开了猩红的大口。
    破碎断裂的藤蔓和虫族的触手捆绑着少年的身躯，像是被绑在绞刑架上的犯人。林悠铭的头颅低垂着，指尖不时滴落下红色的血液。
    或许实际的虫族虫后的数量，被勘探的还要多上几倍战况异常惨烈，在林悠铭的周围，四散着机甲的残骸碎片。
    “璨璨......你在哪....”
    少年的黑色双眸看不到一丝光彩，空洞得犹如深渊，低语着齐璨的名字，嗓音沙哑得仿佛沙漠迷失了的旅者。
    虫族残存的低声波还在不断提升着他精神力的负面指数，拉着他强制性回忆起痛苦不堪的回忆。
    通过精神力的链接，齐璨可以清晰感受到少年的茫然，已经没有了战意。
    齐璨跌跌撞撞地朝着被束缚的少年走去，脑子里的精神力不断撕扯着她的思考能力，脚下的步伐就像踩在云端没有力气。
    最终她还是跪坐到了少年的面前。
    耳边能够清晰地听见那道声音对林悠铭的蛊惑。
    “你就是天生的怪物，实验室把你造出来，你的本能就是伤害他人，破坏，无止尽的破坏。”
    “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期待着你的生命。”
    林悠铭显然已经没了意识，垂首坐于一块藤蔓的残肢上，高大的身形微微缩着，就像墓地里静静伫立的墓碑。
    眼见着监测仪上的生命体征在不断降低，负面指数呈现爆炸式的增长，齐璨颤抖着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少年宽大的手掌，没有在意粘稠的血液沾满了指尖，眼神近乎哀求“悠铭，快醒醒。”
    再靠近了些许，齐璨才发现他的额头都在流血，已经把微长的黑发泡透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一只手抬起，微微撩开了他额前湿透了的碎发，齐璨抬头抵住了他的额头。
    最后如愿地被拉扯进了他的精神空间。
    在白光的尽头，齐璨看到了依旧是穿着白色实验袍，脖子上锁着实验体编号黑环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