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乐做完自我介绍后,讲台下仍是寂静一片。
她抽出课本里夹着的那张上个月模拟考的成绩单,黑线格子热闹地挤在一张A4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一眼望去眼花缭乱。
从上至下开始看,出现的第一个人名是“程鹤”。
谢寻乐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名字,脑海里浮现片刻前和她对视的少年的脸。
她要验证一下她的猜想。
“程鹤是哪个?”
学生鸦雀无声,却不由自主地纷纷转头看向角落。男生在他们的注视下懒懒地抬起手,像是和她打招呼般随口应道:“这里。”
果真是他。
程鹤,程晏,相似的脸,相似的名字,谢寻乐忖度着两人的关系,是兄弟吗?
她低下头翻开课本,极轻地笑了声。
“上节课张老师讲到哪里了?我接着讲他没讲完的内容。”
······
新来的老师好像对他很感兴趣,明晃晃看他好多次。
圆珠笔在指尖平稳地旋转,程鹤用手撑着脸,漫不经心看着台上的谢寻乐。
她的头发在脑后低低地挽住,转过身写字时发丝轻颤,像数只振翅欲飞的蝶。
再转身时,黑板多出寥寥几个铁画银钩的字。
字写得蛮好,只是和她的气质不太搭。
短促的铃声敲得程鹤回过神,谢寻乐已经合上书,布置起今天的作业:“练习册这章的习题写完,明天早上交给程鹤。”
“程鹤你收齐后拿给我。”
大概是她的语气听上去太理所应当,等她离开了一会儿后大家才反应过来收作业这件事应该是数学课代表来做,和程鹤有什么关系?
当事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在转他那个破笔。
——
学校去年翻新的建筑里就包含了教师办公楼,单人单间,房间里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卫生间。说是办公室,其实和教师公寓也没什么区别,有的老师家离得远,平时就住在办公室里。
谢寻乐回了办公室,开始翻李老师给她的课表。
平均下来每天也就两节课左右,不过学校规定的上班时间是7:40-4.00,没有课的话按这个时间打卡就好。
“笃笃——”
谢寻乐起身开了门,李老师笑吟吟地问她:“谢老师,我带你去看看食堂?”
八班今天还有一节数学课,不过是在下午,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去看食堂也可以,中午还要在食堂吃饭。
谢寻乐回了李老师一个笑,“那就麻烦你了。”
李老师看起来也很年轻,二十几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圆脸,教八班九班的物理。
“我们是校友呢,”她亲热地挽上谢寻乐的小臂,好奇地问她:“听宋老师说你之前是做算法的,怎么想起来当老师了?”
谢寻乐无奈地叹了口气:“太累了,经常加班。”
她那两年的作息被搅得一塌糊涂,终于明白了自己就是贪图享乐好逸恶劳的人,现在这个工作很适合她,私人时间多,钱也多。
李老师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一中面积很大,在市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堪称奢侈。
李老师指着一栋楼跟谢寻乐讲:“这个实验楼楼是程总捐的,就是九班程鹤的妈妈。”
谢寻乐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楼栋一侧贴着“知行楼”几个大字,玻璃镜面覆盖了整栋建筑,她草草数了一下,一共有七层。
“他妈妈交代过学校,不用管程鹤,上不上课都行。”李老师长舒一口气,欣慰地说:“不过程鹤也不用老师管,这孩子挺乖的。”
乖?
谢寻乐不置可否地笑笑。
——
八点刚过,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谢寻乐在桌前整理接下来几天要讲的知识点,头也不抬地说:“请进。”
阳光从敞开的门间溜进来,在桌上投下一片光影,又迅速被阴影掩盖。
男生的声音浸着秋光,懒洋洋的,“老师,作业。”
谢寻乐停下笔,在桌上挪出一片空地,抬眼看他。
程鹤逆光堵在门口,脸色晦暗不明,他怀里抱着半米高的练习册,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微微鼓起。倾身把练习册放在桌上时,谢寻乐看见他自手背延伸至小臂的血管,像舒展的枝桠。
谢寻乐仰头看他,“收齐了吗?”
程鹤一脸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差我的。”
谢寻乐“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写教案,“午饭时间来我办公室补上。”
他答应的倒是很快,语气轻快地说:“好啊。”
“可是老师——”
他听上去似乎很疑惑,在诚恳地请教她一个解不出的难题:“你为什么总看我?”
他好整以暇地紧盯谢寻乐的脸,她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不过也只有片刻而已,她淡淡地说:“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喔,这样。”
好无聊的答案。
程鹤没有追问的兴趣,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沿着走廊一步步走远。
新老师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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