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我便接到约翰的电话,说是有命案发生。当我将这消息告诉小洋的时候,他懒散地从床上起来,直接跌进我的怀里,语带撒娇意味的说:「哥,等一下啦,好睏哦。」说完,还伸手揉揉眼睛,我立刻阻止他。
「平常听到命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天怎么不一样啊?」我挑眉看着与平常不同的小洋,瞇起眼睛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但跟以往一样,我是看不出来的。小洋把所有事情藏得太深了,连我都需要他亲自解答才能知道答案。
「因为要让『他』失去耐心啊,什么事都不能急,一急就成不了大事。『他』也是一样的,只要一着急,所有缺点都会暴露出来。」小洋神秘兮兮的抱着我,蹭了蹭我还未刮鬍子的脸庞,短刺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看起来你很确定是谁了嘛,这样还要玩下去吗?」小洋拉着我到厨房,再次站定在冰箱前。
「当然啊,不玩就输了,你玩不玩?」
「嘖,怎么这些傢伙都喜欢玩游戏啊,能不玩吗?」我无语的靠着小洋的肩膀,从后面抱住他,略带无奈的语气问。
「没办法啊,谁叫他们的脑袋跟我们不一样。」小洋顺手拿了一瓶牛奶,我吃惊的看着他,小洋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轻笑说:「以前我觉得选择是件难事,但如果选择的前提是你的话,就什么都不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我有些感动。被一个人完全信任的感觉是什么,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小洋打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完全相信我,不管是我的话还是我的选择,他一点也没怀疑过,甚至一点质疑都没提出过,连带我对他除了担心以外,就是信任了。
「哥,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我握住他的手,说:「既然你说不急,那我们先吃早餐吧。」
等我们吃完早餐到达约翰那里,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远远就能看到约翰在法医室前来回踱步,其他人则是面带严肃,我看了一眼小洋,他依然从容,还有点没睡醒的状态。约翰看到我们,立刻上前迎接,夸张地说:「噢,我的老天,你们终于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小洋挑了眉、打个哈欠问着。
「只能确定是连续杀人魔而已。」约翰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小洋,皱着眉头问:「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如果有越来越多死者出现该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放任兇手在外面逍遥法外。」
「我知道、我知道。」小洋摆摆手,语气有些不耐烦,二话不说直接走进法医室,他一脸惊喜的说:「欸,琳达,你怎么在这啊?」
被小洋称做琳达的人,穿着一袭白袍,俐落的短发让人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她翻了翻白眼把手上的资料夹闔上,回答:「陈警官,你的戏演得很烂,而且我记得约翰两个小时前就打电话给你了,居然拖到现在才来,你还真忙啊。」
「嘿嘿,没有啦……」
「没有你个鬼,赶快给我过来!」琳达不满小洋忽略她最后讽刺的语气,上前把小洋推到盖着白布的死者面前,将资料塞到他手里,边说:「死状我不多说了,资料自己看,有什么新发现再提出来。」
被这么一推,小洋也只好认真了,而我趁这个时间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既然小洋说了不急,而且约翰怀疑有内贼,那么或许犯人就在他们之中也不一定。约翰一直是顾及大局的人,他对于小洋有一定的信任,所以才会放任小洋。艾尔是个蛮害羞的男人,他容易紧张,但说到专业他也能露出不同的表情认真对付,只不过偶尔,真的是偶尔会习惯性的咬指甲,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坑坑洞洞很难看。伊凡是里面最冷静的一个,几乎遇到什么事情都面无表情,不太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至于布伦达就不用说了,她是团队里唯一一个女人,对小洋的信任是零,看得出来,她很讨厌我们,对东方人有不明显得歧视,因为她自恃甚高,大概是认为自己的专业居然被小洋轻视,所以非常愤怒吧。
而这个小洋早就认识的琳达,是个很海派的女人,从穿着与行为上面,我就先大胆猜测她是个同性恋。短短几分鐘的时间,我观察到,她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将头歪向左边,或许还有点焦虑,因为她的手指停不下来,一直在腿侧敲打。我将视线移到小洋身上,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检查,看起来让不知情的人火大,可是我懂,小洋把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并在脑中分析哪些该公布、哪些该隐藏。
小洋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
「有什么发现吗?」许久,约翰做为组长率先开口询问。
「肯定什么都没有,我们刚刚都已经找过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新发现。」布伦达不屑的撇撇嘴,头微微仰起,一副骄傲的态度。
「要说有发现也不是没有,要说没发现也可以这么说。」小洋说了一段有些饶舌的话,轻笑:「嗯,看来有人想要陷害某人呢。」
「陈警官,别卖关子了,赶快说。」琳达无奈的摊开双手,忍住想再次翻白眼的衝动。
「好吧,那么伊凡,你的证件去哪了?」小洋把代表自己警官身分的证件拿出来,敲了敲说:「例如,这个。」
被点名的伊凡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说:「你在说什么,我明明……」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伊凡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胸膛,嘴里念着不可能啊,继续摸索身上所有地方。其他人也嗅到一丝诡异的味道,往伊凡的方向看。
「别白费力气了,我刚说了,有人想陷害某人,很可惜,你就是那个某人啊,伊凡警官。」小洋拿出伊凡的证件,晃了晃挑着眉说:「这么大一个东西你们居然没看到,我还可以相信你们吗?」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没有的啊……」布伦达是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方才那股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不可能?它就死死的钉在死者的后脑杓,藏在头发里。琳达,你的技术也越来越差囉,不是告诉过你,小细节也是不能放过的。」
「还不是知道有你这怪异的傢伙在,我才稍微放松了点。」琳达尷尬的扯起嘴角,抽出一个夹链袋,将伊凡的证件放进去,并在资料上记录些什么。
「所以伊凡现在是……嫌疑犯吗?」艾尔微微颤抖地问。
一时之间,约翰等人沉默了,小洋依旧一副不关他事的态度。他们大概都知道,伊凡的证件是到现在唯一出现的名字,也是唯一出现在死者或案发现场最有利的证物,嫌疑犯不将伊凡归纳在里面,太浪费时间了。
「你们就先把伊凡关进侦讯室,如果又有死者,就能说明他是无辜的,不是吗?」小洋打玩哈欠瘪着嘴说。
「那如果没有死者出现呢?难道就要定伊凡的罪吗?」
「肯定会有的,布伦达警官。」小洋露出到现在为止最诡异的笑容,喃喃地说:「一定会再出现死者的,放心吧。」
小洋的话如同咒语般,环绕在法医室里每个人的耳朵、心里。我看向小洋今天的服装,袖口有点宽大,突然恍然大悟,或许,我猜到了伊凡的证件为何会出现在死者身上了。
这场仗,还没结束,但就快接近尾声了。
FILM FOUR、我们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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