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鸮
    叁小时后，夜幕悄然而至。
    皎洁的一轮弯月高挂云间。
    凛冽的风不停拍打树梢，枝叶随风摇曳。
    “咕——啊——咕——”隐匿于夜色中的血鸮伺机而动，无数双暗红的眼紧紧盯着树底下散发出血腥味的人类。
    “唔……”修意识逐渐清醒。
    这次只昏迷了几小时？啊——那个女孩……
    缓慢扭动脖颈，转头寻找那女孩的存在。
    他和曦争执时被击中了双眼，暂不能视，只能动用魔法感知周围。
    原本毫不在意失去的视力，现在他却好想……好想……看见她的容颜。
    修用双臂撑地借力，站了起来。
    “哎——”
    弗莉娅背靠他坐在地上趴在膝盖上小憩，被他的动作惊醒：“你休息好了？你再不起来等再晚些，感觉我们两人都会冻死在这。”拍拍屁股上粘的灰，洁白的裙摆上全是泥沙，看起来格外狼狈。
    小白看起来比下午见到的还要可怕，血液凝固在他的白袍上，犹如绽开的红梅，腰间的鞭痕纵横交错露出发黑的血肉。
    下午应该已经下过一场雨了，湿润的泥土粘了好些在鞋面上。
    弗莉娅心里暗想道：“值得庆幸晚上没下雨，不然两人都得淋湿，风一吹，必然会感冒的。”
    “抱歉。”修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坐在地上时，背有时会轻轻触碰到了他，很温暖，他脑中混乱的思绪瞬间被掩盖，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她是叫……弗莉娅么？
    修在心底默默揣摩这个名字。
    从未听过呢？是谁家的小孩？
    “哦没事……你能走吗？”发什么呆啊这人——等等……
    他怎么不睁开眼睛？
    弗莉娅猛地想到他脸上好像是有由眼部那流出的血痕。
    完啦！他不会瞎了吧？！完啦完啦完啦！！！
    他看不见还怎么给她带路？总不能指望自己指路吧……
    此时，几十只血鸮从洞穴飞出，巨大的翅膀好像要将这天遮住一般，快速拍打。
    “咕——”嘶哑的叫声回荡在林间，此起彼伏的鸟叫声配合寒风，不经意间和一只血鸮对视，血红的双眼经由月光照射变得更加透亮。
    靠——
    一转头，周围树梢上几乎堆满了‘血眼’，阴寒透骨的目光死死咬住两人。
    “这……这……”恐惧包裹住双腿，颤抖的双手无力地捂嘴。
    吾命休矣！
    “……”
    深呼吸——
    修见她突然不出声，他‘看’向弗莉娅，有些疑惑。
    弗莉娅颤颤悠悠地开口：“好……好多……眼睛在树上……小白！”
    有只血鸮向她飞来，阴翳的模样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下。
    弗莉娅顾不上什么别的，连忙抱紧了修。
    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充斥着鼻腔。
    “别怕……这是血鸮，不吃人。”修的双臂不知如何安放，不敢触碰到女孩。
    怀中温热的女孩紧紧拥抱着他，颤抖的呼吸滚烫地拍打在他的胸膛，有些痒。
    “别怕，它们应该是被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没有恶意。”修低头看着埋在他胸膛上少女的发顶，看着好软，好想贴近——
    灵魂深处似乎有道声音一直环绕在他脑海：“靠近她……抚摸她……享受她……”
    他的话音刚落。
    抬起手，想抚摸她的发丝，弗莉娅就松开了紧紧拥抱他的双手。
    一个后撤步，瞬间离他半米远。
    月色有些朦胧，修看不到弗莉娅脸上瞬间布满的红晕，女孩不好意思地不停拨弄胸前的发丝。
    弗莉娅低着头，既不敢看周围也不敢看他。
    微弱的声音弱小到修差点就没有察觉：“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赶路……”
    修指向西北处。
    “往那走——”
    “哎？你看的见啊？”望向他手指的方向，还真有路，不是瞎指的哎。
    “好厉害——”小白难道是世外高人？！
    “唔……我看不见，但是那有我的气息。”
    他确实看不见，曦不知从哪练就的魔焰。即使是他刚触碰到脸部的瞬间他就格挡住了曦掌中释放的魔焰，还是被灼烧到了。
    伤到这种程度多半很难恢复。
    魔焰灼烧的疼刺痛着他，同时也提醒着他的战败。
    倒在曦的手下，曦——
    ……会开心么？
    “……”
    他们现在不能出森林。
    森林外面有曦的人在蹲守，他们不知道入口在哪，一旦结界入口开启，他们肯定能瞬间定位到他。
    “你……虽然不知你怎么进到森林的。”修幽声道：“夜晚的森林很危险，不要乱跑。”
    “过段时间再送你出去，现在外面很危险——”
    弗莉娅一听到这话起劲了：“难道……有人追杀你？”
    “我就知道——那好吧，到时候你再送我出去，现在我们去哪？”
    跟在修的后面，破损不堪的长袍被他撕下一片盖住双眼。
    他很高大，坚实的手臂透过月光可以看到肌肉的起伏，模糊的血肉黏在身上，勾勒出他的窄腰。
    风一吹过，长袍的衣摆随风微微拂动。
    发丝原本应该是束在脑后的，现在发带不知掉落何处，松散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隐隐遮盖住伤痕。
    弗莉娅若有所思地暗想：他是银白色长发，和诺维尔有点像，但是比诺维尔的发色更浅，发尾处有一小段黑色的渐变挑染……嗯？